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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在的時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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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在的時日

龍龍最近陷入沈思的次數變多了,自從店長走後,家裏兩個天使的行動模式很奇怪,怎麽說呢……讚德吃完早餐一般會回二樓客廳擺弄電腦,之後會躺在沙發上看電視或玩手機;派厄斯看上去喜歡安靜,但有時也會待在吵鬧的客廳,和店長還有讚德看電影,要不就是出門工作。

讚德其實是待不住的性格,很喜歡去外面,這和工作的出門是兩碼事,他是這樣說的。

派厄斯喜歡宅,也不知經歷了什麽,除去工作,休比很少看見他外出。

龍龍平時待在一樓,沒怎麽見他們下來,更別說離開咖啡店。

“唔……天使難道會培育蘑菇?”

……

面前飄著數不清的透明球體,有書,有花,有各種各樣的東西,似乎是少年認知裏的具象,光書籍一類就如海洋,根本看不完。

讚德見到龐大數量陷入沈思,雖然他對小家夥的過去很感興趣,但他和派厄斯看了幾天日記才看了不到三位數的編號。

“他到底寫了多少?”

原初隨意翻幾頁,沒有想看的又扔回原處,尋找下一本,對讚德的問題挑眉回道:“打發時間,倒也不錯。”

畢竟小笨蛋的表達總是直言不諱,想到什麽說什麽,這麽久以來,積累的內容說不定比這裏堆的要多得多。

該說笨拙還是嘮叨呢,反正派厄斯覺得挺有趣的。

不知道用了多少墜落的世界,才讓上位學會理解,他還在不斷摸索。

他在記憶。

他在記錄。

他試圖記住。

即便總會被不重要的認知遺忘,但只要他想,他總會想起來的。

派厄斯合上手裏的書,腦中劃過那天的話——小小的少年帶著笑,對他說‘我會記住你們的’。那時的上位有想過會忘記他和讚德的未來嗎?

未來,對少年來說近在咫尺,可對其他人而言卻無比漫長。

派厄斯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少年無法揣測,可想到存在可能,還是有點不舒服。

他真的會在未來的某一天,把他和讚德忘掉嗎?

倘若那天到來,他們還能留下嗎?

原初看著手裏的書沈思,聽見讚德驚呼回神,似乎不滿他的一驚一乍。

見他臉色不怎麽好,黑色天使招手:“看看我發現了什麽——小家夥近期的日記。”

近期?

對他來說的近期怕是很長一段時間吧?

這次的書籍封面沒字,內容和之前一樣,是少年游歷各個世界的所見所聞。

……

——編號XXXXXXXX

……

塔貝裏斯的楓葉林據說很出名,我去過三次,不過三次都沒看見,一次是春天,一次是冬天,一次是夏天。時間讓我錯開相見,我雖然我不會感到難過,但我對下一次的到來十分期待。

……

——編號XXXXXXXX

……

神魔大陸的世界充滿戰爭,戰火四溢,蒼穹上的巨龍口吐烈焰卷走一切,留下焦土之城,焚燒後的大地滿目猙獰,眾多種族討伐巨龍,戰火再次引燃。

祂對生靈的作為感到痛苦,大地的創傷疼在祂身上。

祂說祂不喜歡戰爭,厭煩爭鬥,為什麽不能和平共處呢?

祂氣哭了,還在打嗝。

我沒有說話,只是在祂手裏放了塊糖,據說甜甜的味道會讓心情變好。

祂沒哭了,說糖很好吃,還說那群喜歡戰爭的家夥就讓他們永生永世沈溺在那見鬼又該死的鬥爭中吧!

我比了個大拇指。

祂面帶羞澀說謝謝誇獎。

其實我不知道手勢的意思,只是路過其他世界,有小孩這樣比過,感覺挺新奇。

所以代表什麽呢?

……

——編號XXXXXXXX

……

我認識一個奇怪的家夥,詭計多端,嘮叨又麻煩,總是給祂創造的生靈不合理的考驗,說這樣可以看見成長。

我說他們成長與否和你沒關系。

祂說沒關系無所謂啊,祂高興就行。創造世界那麽累,祂才不要把休息時間拿去打工,維護什麽的交給下屬就好。

好的,成長是借口。

我說你好懶。

祂說這叫勞逸結合。

我說本質還是懶。

祂說這叫不忘初心。

我說——

我不想和他說話了。

祂閑的沒事幹總愛扒拉我腦袋,完全不像其他編號世界……唔……不知該用怎樣的詞匯來形容祂。

祂給我介紹祂創造的世界有多好。我拍開祂手,說再好也還是那樣,依照法則進行。祂聽後蹲下註視我,嚴肅又認真的表情讓我以為祂或許覺得懶下去不好所以要好好做神時——祂突然捏住我的臉,一本正經的說好舒服好有彈性所以不要面癱多笑笑,小孩就要有小孩的模樣別整天繃著一張臉,白長這麽好看。

這兩者有什麽直接的聯系嗎?

祂說沒有。

那為什麽要這樣說?

祂想了會,突然笑了,說不覺得變化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嗎?況且還是你在變化,不可能變成可能的事情當然得細細品味了,多有趣啊,你覺得呢?

我不覺得。

……

後來我又去了別的世界,新生的祂們年輕又活潑,很多也跟上自己世界的潮流,我學到不少。

日記其實不需要寫也能記錄,但書寫是奇特的,筆下的字符活靈活現,記憶繪成書卷,一遍一遍的留下腳印,和沙灘上浪花拍打的痕跡一樣。

寫到那個奇怪家夥時我停下筆,想到其他世界的言論,總算知道怎麽形容祂了。

嗯……又懶又嘮叨還十分任性無理取鬧的廢柴神。

我很少去重覆的世界,但祂那,我可能會多去幾次,我不知道為什麽,和祂相處起來還好,當然更多是祂講的故事和我以前聽到的都不同。

祂總想讓我去祂創造的世界裏玩,我想確實來到這邊還沒看過,所以還沒點完頭就被祂傳送到某顆星球了。

唔……沒禮貌的神。

這個世界很大,昏暗的宇宙裏飄著形狀各異的……嗯……和手裏的棒棒糖很像,圓圓的。星球間的文明程度不同,按照祂的說法,不少有野心卻又無能為力的人總想獲得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他們貪婪又傲慢,和我見過的一樣。

祂說祂很無聊,畢竟很多時候因為法則限制不能和祂的造物共處。在造物眼中,祂更多是可以實體的精神支柱,可能這樣形容很怪,我是這樣認為的。

所以祂是想去玩?

再加個擺爛詞條。

……

第二次去那邊,祂說祂創造了很多天使,畢竟太無聊了,孤獨的神需要玩伴,這是原初天使誕生的原因,當然更多是世界之初需要幫手。

我感覺哪裏沒對,說上次來不是發展很久了嗎,祂一臉不解,問我是不是睡迷糊了,那會可沒時間這種東西。

唔……奇怪,難道我跑到平行線去了?

時間和風很像,在詩集中被稱為抓不住的風,時而溫和,時而狂暴。

某個世界掌管時間的神說它能把人送去任何地方,太古,亦或是未來,且無法離開。

我無法理解,這不存在我的記憶中,也不是我能想通的概念。

……

這是我最後一次去祂那,因為祂的世界幾乎走遍了,離開前祂說還會見面嗎,我說不會。祂叫來幾個和我差不多高的小孩,這種行為很奇怪,我不知道祂想做什麽。

——別一臉面癱樣啊,來來來,和你介紹下我家的小天使。

我見祂不緊不慢念他們的名字,代號,稱謂,以及祂說的小名,親切的聲音讓我想到街上的人群。

——小艾蒂,他不是天使,不能當弟弟,你會長不高的。

紅發的女孩子聞聲揪住祂的頭發,罵祂臭大叔。

——小特,你是想送他餅幹嗎?

比其他天使還小一點的女孩點頭,聲音糯糯的,說配茶品嘗會很棒。

——嘶,小派呢?跑哪去了?是不是又躲在哪個地方睡懶覺?

你好意思說別人懶嗎?

祂還在四處找人,我卻沒了留下的意圖,我不知道為什麽,有那麽一瞬很想離開,頃刻間,愕然的變化煙消雲散,再未出現。

——你這孩子,哪裏學會的愛咬人的壞習慣,信不信我打你屁股?

‘老家夥你廢話真多。’

——要叫爸比,臭小子。

‘你怎麽不讓艾蒂叫你爸比?’

——誒~乖寶。

——嗚嗚嗚小特,你看看,他又拿矛射我!我這個當爸爸的,真的好桑心~

雖然他們看不見我,但我能看到他們。即便祂沒有說,嘴上偶爾掛著嫌棄的話,但我想,祂應該和之前的祂們一樣,非常開心。

……

……

我又去了很多世界,收獲不少概念。此刻我正要去下一個地方,剛要離開那會,我收回腿,站在門前觀望,陷入思考。

世界裏的一些人問我從何而來,我說不知道,他們問我是旅者嗎,因為只有旅者不會停留任何一個地方,不斷的旅行,不斷的走向下一個目的地。

我想了想,好像確實如此,我回答是旅者。

老板又問:你這麽小就是旅者了,不會覺得疲憊嗎?

我搖頭。

生靈因行為產生的疲乏會降低機動性,他們需要通過休息回覆體力,才能繼續行動,且這個期間會消耗能量,所以需要進食。在他看來,他們的觀念是幼崽沒多少行動力,不足以支撐旅行。

而我沒有這樣的概念。

他繼續說:有時可以停下來休息會兒,旅行不一定要時時刻刻的走,魚會睡覺,海鳥會散步,燦爛的陽光也有被雲遮住的片刻,白天會變成夜晚,潮起潮落。事物的雙面性總是讓一種存在有不同的意義,日出是晨曦,日落是夕陽,一個代表朝暮,一個代表夜幕,你看,連太陽都會休息,你為什麽不能停留片刻呢?難道你在追尋重要的事物?

我說我不知道,我沒有要追尋的事物。

他思考一會,似乎在斟酌言語,他沒有繼續詢問,只是笑笑,給我一杯咖啡。

我問為什麽要給我這個。

老板說沒有為什麽,只是想請我喝,這點喝咖啡的時間你應該有吧?當然小朋友不能喝太多咖啡飲品,所以只有一點咖啡的味道,本質還是牛奶啦~

我端著杯子問他是不是在這裏待了很久。

他說他挺享受繁忙中的人在他這裏休息片刻,無論多久,一盞茶的時間,足以讓他們能量滿滿,然後再次踏上旅行。唔……用避風港來形容有點過了,畢竟這裏沒有危險的狂風暴雨,只有舒適的風和日麗。

他又補了句,說如果以後不想旅行了,或許可以考慮開個店哈哈哈,至少我覺得開店很有意義,當然前提是做你想做的事。

我放下杯子起身,和他道謝說牛奶很甜。

咖啡的味道融在牛奶裏,棕色點綴白色,我不知道好不好喝,食物好不好吃我也不懂,我只學會食物和咖啡的概念,它的分支,也就是雙面性延伸的概念,目前我只知道酸甜苦辣。

唔……所以酸甜苦辣是好吃還是不好吃呢?

為了理解四個味道,我又踏上旅途。生靈中,人類對食物了解最為透徹,非人種族很少思考口腹之欲,大部分沒有靈智的有吃的就行,不在乎好不好吃。畢竟在那些生靈看來,能維持生命進行已經是很困難的事情了。

我對這個叫地球的世界不熟,蔚藍的世界,不確定人間在哪,人間是人類匯聚的統稱,數量很多,以前有人教過我,不能用只來形容人多少。

截至現在,地球的生靈是最多的,其他地方也有,只不過離這裏很遠。

這裏文明遍布各地,不同位置,不同國度,被稱為南極的地帶冰雪覆蓋,終年不化,按照人類的說法,那裏因低溫不適合居住。

我站在暴風雪中,註目四周的白雪皚皚,被狂風卷起的冰雹和雨天很像。生靈蜷縮地下,時不時探頭看我。我在風雪中行走,走過冰穴,跳過斷裂的冰崖,觀察搖搖晃晃的生靈,跟隨它們的族群,最終來到漫無邊際的大海前。

太陽升起的地方,大海在發光,海裏的生靈躍出水面,似乎在迎接朝陽。

啊,白天來臨,已經到早上了嗎。

冰川海面的光倒映潛入海中的身影,游動的身姿很快上岸,嘴裏叼著不認識的東西。它們搖搖晃晃走向坐在海邊的我,把嘴裏的東西放在我面前,伴隨點頭發出輕輕的叫聲。

——吃的,好吃的,送給你。

——很好吃,超級好吃,嗚嗚,我也想吃。

——我餓,但,你也餓,你先吃。

——魚魚,是魚魚,好多魚魚!

——我把我,最喜歡,的,魚魚,送給你!

原來它們叼的是魚,在它們看來魚似乎是好吃的?

我見它們揮揮翅膀,又望見它們身後繼續跑來的同類,一些叼著魚的還摔倒了,拍掉臉上的雪,慢悠悠的爬起繼續跑。

我問它們,好吃嗎?它們齊聲,非常自信的說超級好吃!

——唔,我破殼後,一直在吃,和魚魚,差不多的?味道很像。

——沒吃過別的呀。

——喜歡,魚魚!

——吃魚魚,好吃的,吃大的,媽媽,我還要!

——嗚嗚,你怎麽不吃,是不餓嗎?

我看著面前堆成山的魚,探手摸上那毛茸茸的腦袋,幼崽還未長齊的羽毛很軟。

我點頭,說你們吃吧。

然後它們就狼吞虎咽的埋頭幹飯,看來確實很餓。

看來好吃的概念也是分對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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